&esp;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&esp;&esp;孙嬷嬷看在眼里,心中百般担忧,只能站在茅屋外头,眼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,双手攥紧衣角,心里捏了把汗。
&esp;&esp;茅屋里比外头暗得多,只有几缕光从破损的窗纸和墙缝里挤进来,浮尘在光柱里缓缓打着旋,一股潮湿的草木气味混着隐约的铁锈味弥漫在空气中。
&esp;&esp;角落里,靠着木墙瘫坐着一名青衣男子。他身形修长,却显得格外单薄,像是被什么重压压弯了脊背。脸上仍戴着那张熟悉的面具,边缘染了些暗色的血痕,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触目。
&esp;&esp;即便不看脸,只凭这道身影,她便已经认出了他。
&esp;&esp;韫曦见他一手捂着胸口连忙关切说:“你怎么受伤了?”
&esp;&esp;他一只手紧紧按在左胸上方,指缝间一片深色濡湿,正缓缓向外渗开,将青衣染成更暗的郁色。听见脚步声,他抬起头,面具下的眼睛望过来,先是一怔,随即竟弯了弯,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:“这么巧,又遇见你了。咱俩这运气,说一句有缘,也不算夸张。”说罢,重重咳嗽了几声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小伤而已,不碍事。”
&esp;&esp;“受伤了还嘴贫。”
&esp;&esp;她蹲下身,看得分明,青年唇色也有些发白。韫曦心里发慌,却还是强自镇定下来。她伸出手,想碰他又不敢贸然动他,只能问:“你这样,怎么可能没事。你还能走吗?我带你去找大夫。”
&esp;&esp;“小姑娘,你倒是真心实意替我操心。不过我撑一撑就过去了,命硬得很。”
&esp;&esp;这时,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踩在湿软的沙地上,声音格外清晰。
&esp;&esp;青年抬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低低“嘘”了一声。
&esp;&esp;韫曦向窗外看去,几名官兵不知从哪儿绕了过来,腰佩长刀,神色警惕地在院外停住,似乎是想要进来查看。
&esp;&esp;青年按住怀中抱剑,准备好拼死一搏。
&esp;&esp;韫曦抬高了些声音,朝外唤道:“孙嬷嬷,把信物给他们看看。”
&esp;&esp;孙嬷嬷立刻肃着脸从袖中取出令牌与文书,为首的官兵掀开文书一看,瞧清上头出自王亦安的手书与印鉴,彼此交换了眼色,立刻收了原先的戒备,多了几分客气,抱拳道:“不知贵人在此,多有叨扰,还请见谅。”
&esp;&esp;他们象征性地朝屋内扫视了一圈,便不再多留,转身离去。
&esp;&esp;等人彻底走远,韫曦轻轻吐出一口气,对孙嬷嬷道:“嬷嬷,你帮我去问问寺里的大师,看有没有伤药什么的,替我拿一些来。”
&esp;&esp;“姑娘一个人在这儿,怕是不太妥当……”
&esp;&esp;“没关系,这是我的友人。”
&esp;&esp;孙嬷嬷隐约能看出屋内是个身形高挑的年轻男子,气息略显凌乱,像是受了伤。她心里自然不太放心,可韫曦神色又太过笃定,没有半点慌张或避讳,终究还是应了声离去。
&esp;&esp;“你干嘛要救我?还肯与我独处?不怕我是穷凶极恶的人吗?”青年攥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问道。
&esp;&esp;“你要是穷凶极恶,上次也不会救我和星穗,还护送我们回去。”
&esp;&esp;他低头笑,那笑牵动胸口,血又涌出一股,洇得衣服更黑,不由低低长吸了口气:“你是谁?王家的人吗?”
&esp;&esp;韫曦摇头,发间的步摇轻轻一晃,珍珠光泽闪烁圆润,自是价值连城。
&esp;&esp;“那你是王亦安的什么人?”
&esp;&esp;韫曦皱眉,语气颇有些厌烦:“我和他只是熟识,我能是他什么人?”
&esp;&esp;青年却想起了上一次在青寒寺隔着光影远远瞧见的一幕,王亦安在她身侧,衣裙明亮,眉眼清柔,有种说不出的相配。
&esp;&esp;金童玉女,美好得不像是真的。
&esp;&esp;可她却说与王亦安没有瓜葛。
&esp;&esp;他心中原本翻涌的念头骤然一收,像是被人按回水下。方才那点迫近的情绪被他生生压了下去,面上仍旧是原先那副淡淡带笑的模样。
&esp;&esp;韫曦耳根顿时一热,又想起上一次他救自己时的情形和自己提的要求,也是这般戏谑的语气。她咬咬唇,忍不住横他一眼,斥道:“你这会儿倒知道要人回避了?上次救我时,怎么不见你这般讲究,非要我……”
&esp;&esp;话说到一半,忽然卡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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